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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忘羡]准绳 04

  • 法官叽x律师羡。但是叽……这章掉线(。

  • OOC警告。无聊警告。不是开玩笑,本章只有嘴炮大战(。

  • 角色属于原作者,我什么也不拥有。

  • 目录:01 02 03 04 05 06+07(完)



04.



庭审第二日。

正在发言的证人名叫宁婴婴,她也曾就读于沈清秋创办过的私塾,即是说与洛冰河有过同窗之谊。洛冰河看见她进入法庭的瞬间便露出了十分复杂的神色,其中似乎混杂了一丝动摇,之后更是眼也不眨地直盯着宁婴婴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宁婴婴话说到一半,也转过头和她的老同学对视一眼,深深地叹气,再开口道:“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,沈老师一直对我很好,从来没有打骂过我。可若要问起他对待阿洛……洛冰河先生,我只能说,老师对他格外严格,当年洛冰河的作业总是比别的同学更多,犯了错也会被当堂批评。当年我没有想太多,如今看来,那些都是小错误,大家都会犯,我也犯过,沈老师没有对我多说什么,却当着所有同学的面骂洛冰河,这不能够说是公平的。”

检察官询问:“都有过什么样的责罚呢?”

宁婴婴谨慎地选择用词:“我只见过沈老师责骂他,不清楚有没有罚过。”

“不一定是体罚,比如说惩罚性劳动或者留堂呢?”

宁婴婴思考了一下:“我记得有一次放学后我折回去拿东西,看到洛冰河在打扫卫生,我问他需不需要帮忙,他说老师要求他必须一个人完成。”

魏无羡猝不及防地发问:“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你也记得这么清楚吗?”

宁婴婴突然涨红了脸。魏无羡又道:“难道当时还发生了让人印象非常深刻的事情,比如说少年少女放学后表白之类?”

金光瑶:“异议。辩方律师的问题与本案无关。”

法官:“认可。请辩护人关注重点。”

魏无羡笑着说了句“抱歉”,微微侧过头,用只有他身旁的温宁听得到的声音说:“跟你打赌,小姑娘喜欢洛冰河。”

温宁:“……”

金光瑶继续询问证人,仿佛没有被某个不会找重点的人打断过:“你认为那一次是留堂惩罚,对吗?”

宁婴婴点头:“当时已经比较晚,老师还要洛冰河打扫整层楼的卫生,除了惩罚,我想不到别的可能性。”

“你还目睹过其他惩罚吗?”

“只有这一次。”

“你认为还有过其他惩罚吗?”

“我没见过,不敢断言。”

宁婴婴的态度十分不偏不倚,虽是检察方找来出庭的证人,却不配合金光瑶的诱导性提问。魏无羡在心里给她叫了个好。

金光瑶总结陈词:“综上,我方认为当年受害人对被告的态度过份严苛,不仅在课业上对待被告和其余同学不能一视同仁,更有留堂劳动的变相体罚行为。此举侮辱当时尚且年幼的被告的人格、伤害被告的心灵,被告一直心怀怨恨,多年后还会在公众面前提及当初的心伤就可见一斑。以致于案发当天突然情绪爆发,持刀伤及被害人。沈清秋教授的不合理对待,正是洛冰河犯下故意伤害罪的动机。”

金光瑶回到原告席坐下,状似漫不经心地看向魏无羡,似乎在期待他的下一步动作。法官问辩方律师是否要质询这番证言。魏无羡脸上笑意如春风拂面,步态潇洒地踏入法庭中央。

“我方不针对证人的证言作质询,根据这个相貌可爱、思维清晰、言辞中肯的女孩子的发言,我得出了和指控方不同的结论——被告人没有作案动机。在详细阐述之前,辩护方申请庭上诸位先听取另一段证言,来自如今唯一能够说出真相的洛冰河先生。”

他的话音未落,旁听席上的媒体听众霎时间发出一阵小骚动,那个洛冰河居然肯松口了?


时间退回到开庭之前。今天蓝忘机家里有事,没来旁听,魏无羡正感到有些无聊,忽然听到温宁说:“魏先生,我能问个问题吗?”

魏无羡爽快道:“你讲。”

温宁话到嘴边,不知为何突然转弯,换了一个问题:“……我看到现在为止魏先生都没有提出什么有力证据,会不会,那个……”

温宁卡壳了,魏无羡笑眯眯地说:“怎么,担心我输吗?其实还好。根据‘无罪推定’原则:证据不足、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的,应当作出指控的犯罪不能成立的无罪判决。未经法院判决,不能因为被告不能证明自己无罪就认定他有罪。”

这句话有些绕,温宁默念了好几遍才大概明白过来,魏无羡继续道:“想想看,人要怎么证明一件自己没做过的事?很难吧?现代法治国家为了避免冤案、保护人权,都要推行无罪推定和疑罪从无原则。在法庭上,诉讼人有提出证据证明被告人有罪的责任,被告人没有证明自己无罪的义务。”

“况且,”魏无羡喝了口水,“我也不是白拿报酬不干活,洛冰河的那批同学,能面谈的我都去拜访过,不能面谈的我也打电话问过。他们都认为洛冰河沈清秋的关系称不上良好,也没人直接肯定沈清秋体罚过洛冰河。”

事实上,魏无羡也请求过宁婴婴出庭作证,以她公正客观的态度站在洛冰河这边说话,显然很容易获得陪审团的好感。令人惋惜的是宁婴婴已经答应了金光瑶当检察方的证人。魏无羡暗自想道:例如洛冰河的另一位同学明帆的态度就偏激得多,这位明帆处处维护沈清秋,认为洛冰河傲慢无礼、罪大恶极,从学生时代起就同沈老师交恶,为了报复师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。如果是他站在证人席上,魏无羡轻轻松松就能挑出他的破绽,使得法官和陪审团不信任他的证言。也许正是因为如此,金光瑶才会选择宁婴婴。这是双方在隐秘的角落里展开的不见硝烟的战争。

“可是……我还是觉得有证据更好些……”温宁实诚地说道。

魏无羡忍俊不禁,还没来得及继续教他,忽然有一位法庭工作人员来到他们面前,道:“魏先生,被告人申请要见你。”

魏无羡瞪大了眼睛。


律师与检察官,或者律师与律师之间,常常围绕着证人舞出刀光剑影,他们会运用话术特意刁难对方证人,所以需要在开庭之前帮助己方证人做好准备。然而洛冰河这位委托人注定不让他的辩护律师省心,非要在开庭前一秒才告诉魏无羡自己愿意陈述过去那段始末。旁人只看得见魏律师从容不迫的样子,听不到他心中暗暗叫苦。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。

“被告人可否先对你和受害者的关系做一个总结?”魏无羡狠下心,一上来就下了剂猛药。

洛冰河闻言沉默良久,久到庭下开始窃窃私语,连法官都皱起了眉头。

眼看法官将手伸向法槌,魏无羡心道不好,正欲开口,洛冰河却夺过了话头:“我和他……沈清秋,关系很不好,但我没想过真的要害他。”

魏无羡问:“不好到什么程度呢?”

“他嫉恨我。”

“……”

魏无羡再三确认了洛冰河的表情,不似平常的狂傲自大和目中无人,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好的场面话。他的声音低沉:“母亲去世以后,我就去了沈清秋的私塾。他很快就发现了我是那批学生中最有天分的一个,可能还是他见过的所有学生里最有天分的一个。沈清秋气量狭小,处处打压我。最初我不明白原因,以为自己做错了惹老师不高兴。后来才知道,有些恶意就是凭空而来,没有缘由的。”

他又陷入了沉默。魏无羡道:“但是?”

洛冰河接道:“但是,我一直记得他在我无依无靠时收留我的恩,所以就算在那件事之后,我也没想过要报复他。”

所有人都被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,魏无羡代表他们发问:“那件事?”

“就是刚才,宁婴婴提到的那天。”

“我做完沈清秋吩咐的事后,天色已经全黑了,却还得去汇报一声。如果他已经离开也就罢了,如果他还没走却发现我不告而别,第二天又会有新的惩罚。那一天他还留在办公室里。”

“我身上有一块观音玉佩,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,我一直贴身藏好,但在那天却无意中露了出来。沈清秋看见了,问我那是什么。然后又说学校里不许佩戴饰品,要我交给他,我当然不愿意,他就直接动手抢走了。”

听众席上一片喧哗,一位教授抢夺一个孩子的东西实在令人不齿,何况要抢一块挂在脖子上的贴身之物,很难想象不会留下伤痕。有人怒道为师者品德败坏,有人叹息孩子何其无辜,还有人疑惑那块玉佩究竟是什么价值连城之物。法官连敲两下法槌,这才平息庭内的嗡嗡作响。

没有人注意到听完这番话的金光瑶突然眼露精光,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微笑。

魏无羡头脑十分冷静,迅速估判形势。洛冰河怕是刻意选择这样不咸不淡的说辞,把评判道德、情感和功利的机会都让给旁人,又在声音中流露出真挚,令人情不自禁相信他的话。

于是魏无羡提问:“那块玉佩现在还在沈清秋手上,对吗?”

洛冰河谨慎地看了他一眼,道:“对。”

“你没有找他要回来吗,洛总?”

“离开学校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。”

魏无羡摇摇头:“都住在同一座城市里,如果有心,怎么可能碰不到,你是刻意避开他吗?”

洛冰河垂眸:“是。”

“那块玉佩是令堂遗物,洛先生想取回也是人之常情,可以告诉我们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吗?”

“……”洛冰河冷声道,“我有权保持沉默。”

魏无羡婉言相劝:“我能够理解洛先生不愿将更深的伤口剖示在众目睽睽之下,可是这个问题相当重要。那么由我来说,你来肯定或者否定,可以吗?”

洛冰河默许了。

“那时候,你只是一个孩子,面对代表着绝对权威的师长,愤怒却弱小,怨怼却无助。你别无他法,只好当作是遗失了这块玉佩,强迫自己遗忘它,同时遗忘内心的伤口。长大后,你拥有了可以和沈清秋正面对峙的力量,潜意识里仍然难逃孩提时代的阴影,再加上道德观和法律意识让你不会对沈清秋展开报复,于是你继续忽略心中结痂的伤,就当是井水不犯河水,就当从没拥有过那块玉佩。”

洛冰河脸黑如锅底,眼神似乎恨不得将侃侃而谈的律师剥皮抽筋。魏无羡却泰然处之,几秒后等到了他想要的答案:“……是。”

魏无羡用他最真挚的语气道:“对洛先生的遭遇,我感到无比的痛惜和遗憾,可是另一方面,我也在这件事中看到了希望——成年人对未成年人的暴力或者冷暴力,一直以来都是造成社会不安定的因素之一,而我的委托人,这位当年的受害者,如今的含冤者,无论拥有怎样的内心挣扎和变迁,都未曾返还他人施与的暴力。我敬这份人性的坚韧。”

最后,魏无羡总结道:“不知诸位是否忽略了一个简单的逻辑推论,那就是这么多年洛先生都没有选择报复,没有理由偏偏现在突然动手。联系当事人坦承的复杂的情感和心理活动,再结合宁婴婴的证言,辩方认为:被告人没有对受害人下杀手的动机。”


言毕,魏无羡对法官一礼,回到被告席,再轻飘飘地看向金光瑶,等待他的反击。法官问检察官是否需要质询。金光瑶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站起来。

“我方不直接质疑证言,而是有另一项调查结果应当告知法官和陪审诸位,它能回答辩护律师方才的问题,那就是为什么被告偏偏选择案发当时动手。”

金光瑶拿出一份文件,道:“在我的坚持要求下,刑警排查了沈清秋教授办公室里的物品,得出结论:现场物品有所损毁,但数量与案发之前基本一致,只除了一件重要物品。”金光瑶翻到文件中的一页照片,举到灯光之下,笑问,“洛冰河先生,认识这块玉佩吗?”

众皆哗然。

一部分人刚刚相信了那套说辞,以为洛冰河的玉佩早就随着当事人的放弃而变得无关紧要,谁知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反转,玉佩如惊雷落地一般戏剧性地重回舞台中央。

金光瑶高声道:“事情真相已经很清楚了,案发当天,洛冰河进入了沈清秋的办公楼,有保安的目击为证,之后他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玉佩与受害人起了争执,最后痛下杀手。洛先生是谋划已久还是错手伤人暂时无法定论,不得不说,您的善后事宜做得还不错,只是在处理凶器上还是出现了疏漏!人证、物证、动机俱在!”

洛冰河怒喝:“一派胡言!”

金光瑶:“法官先生,我提议在被告的故意杀人罪之外加上盗窃罪。”

魏无羡骤然起身:“异议!原告没有证据证明玉佩现在在洛冰河手里。”

法官:“认可。请原告不要借题发挥。”

金光瑶鞠躬:“抱歉。如辩方律师所言,玉佩现在在谁手里还需存疑。但是玉佩被盗是事实,谁最有可能拿走它?根据多方证言,完全能够下结论这师徒二人的关系极度恶劣。沈清秋抢过玉佩,那他有没有抢过其他东西?洛冰河说的是全部实话吗?他还有没有经受过别的暴力,却刻意隐瞒?社会上的传言是怎么产生的,真的是空穴来风吗?也许我们该重新审视一番整个案情。正是洛冰河长久以来心怀巨大而扭曲的恨意,才造成这桩师徒相残惨案!”

法庭之上,辩护律师与检察官分立两端,目光交汇,皆是眼神雪亮,剑拔弩张。


TBC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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